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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題背景：

「政府間氣候變遷專門委員會」（IPCC）關於土地利用如何導致氣候變遷以及氣候變遷如何影響土地之最新報告已在日內瓦定稿。

該報告探討氣候變遷與永續土地管理、糧食安全、沙漠化、土地劣化（包括洪水和乾旱等極端情況）以及陸地溫室氣體排放源和溫室氣體匯（greenhouse gas sink）[1] 之間的相互作用。

本文翻譯自紐西蘭科學媒體中心之專家意見IPCC Climate Change and Land report – Expert reaction

2019年08月09日
紐西蘭農業溫室氣體研究中心副主任 安迪‧瑞欣格：
(Dr. Andy Reisinger, Deputy Director, New Zealand Agricultural Greenhouse Gas Research Centre)

有關《氣候變遷與土地特別報告》，顯示出紐西蘭並非單獨面對這些挑戰，世界各國政府皆面臨到相同的議題，例如如何減少碳排放？如何讓我們的土地更能適應氣候變遷？以及如何在這片土地上達到最佳效果——這就是為何他們要求IPCC準備此份報告。

我從報告中得到一個重要資訊：我們需要有綜合性的應對措施，除了如何生產糧食，還應跨足到糧食和能源系統。要提高全球土地復原力，以確保我們的土地既能養育人們，還能減少二氧化碳淨排放量，這一綜合性的應對措施是至關重要的。

目前，約有20億人口過重或肥胖，同時卻有超過8億人口營養不良。這些數據顯示，我們可以種植出足夠的糧食——這不是能否生產更多糧食的問題，而是要讓糧食更容易取得，且增加糧食供應的穩定性。更多樣化和健康的飲食、達成更低的碳排放與實現更具氣候適應性的糧食系統，以及釋放土地以用於碳固存之間，存在著重要的協同作用。

這並沒有告訴我們，紐西蘭在這場全球性挑戰中所扮演的角色，但它確實告訴我們——在這場對話中，我們需要著眼大局。

利益衝突聲明：安迪是IPCC的紐西蘭籍副主席，過去一星期都在日內瓦完成此報告。

林肯大學農業綜合企業與經濟研究部副教授　安妮塔‧瑞福德：
(Associate Professor Anita Wreford, AERU, Lincoln University)

《氣候變遷和土地特別報告》綜合並提出了，有關土地與氣候相互作用的關鍵證據。此報告為兩年多來，國際科學家團隊所累積的大量文獻與專業知識，其涵蓋廣泛的主題與議題，包括：我們在土地上的活動是如何影響到氣候；氣候變遷如何加劇對於我們如何使用土地之影響；以及，解決這些相互作用的政策工具和機制。

報告強調我們依賴土地獲取糧食、能源、水、健康和福祉，但是土地也承受著壓力，而氣候變遷更加劇了這些壓力。

該報告與紐西蘭有著高度的相關性，因為我們正努力於減少溫室氣體排放、調適氣候變遷的影響，以及管理我們所重視的區域，並在此過程中，維護並支援我們的社區與社會。這份報告也將這些議題置於全球氣候及土地的廣泛背景下，加以考慮。

此報告強調了仔細設計政策的重要性，經仔細設計之政策不會彼此矛盾或導致意想不到的後果，也強調了長期決策應仔細規劃與考量。盡早採取行動與之後才進行相比，前者成本較低，並且提供機會解決氣候以外更廣泛的問題，包括永續的生計來源、維護生物多樣性、解決社會不平等與改善我們的健康。然而，該報告強調雖然更好的土地管理，有助於處理氣候變遷的問題，但無法解決所有問題——我們仍然需要在所有領域大幅減少溫室氣體的排放量。

此報告為政策制定者提供綜合性證據，與來自世界各地的案例，以說明其決策對於土地和氣候變遷的影響。有鑑於與土地相關之部門，對於紐西蘭的經濟貢獻，並為主要的碳排放來源之情況，此報告對紐西蘭而言，至關重要。

利益衝突聲明：安妮塔是本報告第7章「永續發展的策略和風險管理」作者群之一。

坎特伯雷大學政治學與國際關係學系副教授 布朗恩‧海華德：
(Dr. Bronwyn Hayward, Associate Professor, Political Science and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University of Canterbury)

這份新的IPCC土地報告清楚地提醒我們，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會影響到氣候。對於紐西蘭人來說，一項立即且明顯的建議就是改變我們的飲食習慣，傳統上肉類和乳製品含量較高的飲食習慣須更均衡，增加以植物為基礎的食物選擇，且其種植所需要的土地和水資源較少，溫室氣體的排放也更為減少。此報告還指出在北半球應推行更永續，且集約程度較低之農業的價值。

此報告強調了解改變土地利用方式的重要性，例如從原始森林轉變成畜牧草場，對我們氣候和土壤的影響。我們對於改變土地使用之考量，應該更加周全——無論是將農地從放牧綿羊轉成乳牛養殖場；從乳牛養殖場轉成林業；或從生產糧食轉成住宅用地，所有的決定都很重要，且對我們的環境和氣候皆會產生嚴重而深遠的影響。

同時，該報告認為其他部門也無法置身事外。在注意到土地使用與生物衍生甲烷對氣候產生重要影響的同時，此報告也指出，減少碳的使用亦相當重要，並特別著眼於在城市交通中，減少化石燃料使用的重要性。

我們再也不能單方面指責農業或城市，因應氣候變遷問題努力不足。這份報告提醒我們，大家都必須採取行動，以實現更公平、更永續的未來。

我也要向紐西蘭唯一作者安妮塔×瑞福德副教授和紐西蘭副主席安迪‧瑞欣格博士表示感謝與祝賀，因為承擔這些專案計畫是個巨大的承諾，而他們對於這些專案計畫投注了極大的努力。

利益衝突聲明：沒有提供利益衝突聲明。注意：布朗恩曾是過往IPCC報告的作者之一。

紐西蘭水和大氣國家研究所大氣層研究首席科學家　麥克‧哈維：
(Dr. Mike Harvey, NIWA principal scientist–Atmosphere)

在紐西蘭，有鑑於我們與土地有著密切的連結，而開始意識到需發展永續土地管理，以實現未來的財富和福祉，因此IPCC這份關於氣候變遷和土地的報告便具有特殊意義。我們看到全球糧食系統約佔溫室氣體淨排放量的四分之一，農業的甲烷和一氧化二氮排放量呈現上升趨勢。

在紐西蘭，農業約佔溫室氣體排放總量的一半，但隨著農業系統的效率提升，農業在溫室氣體排放上，並沒有出現大幅度的上升趨勢。就各方面而言，不論是氣候變遷下的永續土地管理，或溫室氣體排放所造成的影響，紐西蘭在預先考量與研究方面，皆位於領先地位。

然而，要實現走向低碳世界所需的減碳量，並同時保持糧食安全和土地的長期生產潛力，我們還面臨著許多挑戰。此報告突顯了諸多與紐西蘭相關的議題：舉例而言，在了解和維持土壤中的碳儲量方面的研究，仍處於早期階段（例如CarbonWatchNZ）；亦因人為排放和陸地自然排放的二氧化碳通量[2] 難以區分，使得減碳行動的效力難以量化評估。

雖然泥炭地和濕地在紐西蘭的土地中，只佔很小一部分，但此二者為含碳量高的生態系統，皆需進行妥善的碳保存，而且氣溫上升會降低土壤中碳固存的能力。

此報告強調了政策組合的潛在好處，包含整合在地和原住民的知識，協調兼顧減緩和調適的途徑，往更永續的方向邁進。當糧食供應不穩定的情況加劇時，我們可能全國性的面臨糧食出口需求增加的壓力，就如同我們預測氣候變遷可能對某些主要糧食產區，造成更嚴重的影響，這份報告非常及時。

利益衝突聲明：沒有利益衝突。

奧克蘭大學發展研究教授 安德莉亞‧尼芙：
(Prof. Andreas Neef, Professor of Development Studies, University of Auckland)

IPCC的《氣候變遷和土地報告》重申全球土地利用系統對氣候變遷的巨大影響，同時也提醒我們未來如何使用土地和我們的糧食系統，都將受到氣候變遷加速的影響。

報告顯示，在2007年至2016年的十年間，農業、林業和其他土地利用合計佔全球人類活動二氧化碳排放量的13％（超過全球航空旅遊業之二氧化碳排放量的六倍），44％的甲烷排放量（主要來自反芻動物，如牛和羊）和82％的一氧化二氮排放量（主要是農田和牧場施用的肥料造成）。

全球氣溫的升高已經造成更頻繁的乾旱、洪水、風暴和其他極端天氣事件，影響全球糧食的安全，並改變許多植物和動物生存的氣候帶。報告中另一個令人擔憂的發現，是地球有25％的無冰土地，都受到人類活動導致劣化。

減緩的努力

改善農田和牧場管理，以減少溫室氣體排放，將會是紐西蘭以土地為基礎的關鍵減緩要素。這可以藉由，降低畜牧數量已經達到無法永續經營區域的養殖密度(指在一塊農地上豢養的牲畜數量) ，加以實現。這對於降低農業化學廢水排入河流和海洋，減少侵蝕和土壤劣化等方面，有著重要的共同效益。藉著提高肥料效率和/或轉化為低投入和有機耕作系統，可以減少農田的溫室氣體排放。

為了讓農業部門的這種改變得以實行，這些改變應得到社會的支持，以減少糧食損失和浪費（估計紐西蘭每年排放超過10萬噸的溫室氣體，佔全球高達10％的人為溫室氣體排放量！）並鼓勵消費者減少肉類和乳製品的攝取量，採用更均衡與多樣化，主要以植物為基礎的飲食。

IPCC報告強調，這種營養多樣化不僅可以應對氣候變遷，還可以減少其他環境壓力，有助於改善公共衛生。

IPCC報告對於紐西蘭政府數百萬棵樹的種樹計劃，也有重要影響。該報告提醒政策制定者，雖然植樹造林可以在樹木生長期間，實現有效的碳固存，但成熟的樹木植被因二氧化碳吸收已達到飽和水平，就無法再從大氣中移除額外的二氧化碳。因此，政府必須制定長期林業經營計劃，以便處理成熟樹木，例如：將木質顆粒轉化為永續的生質能源。

調適的努力

面對更溫暖的紐西蘭（毛利語為「奧特亞羅瓦」Aotearoa），政府需要對於更高頻率和高強度的極端天氣事件，預作治理準備。農業和林業部門需要多樣化的種植系統，以及改善森林火災的管理，如此才能成就「氣候智能」型農林業。

雖然我國擁有豐富的人均淡水資源，但未來的熱浪和乾旱期延長，可能導致農業和人類消耗的局部缺水，正如最近在中歐部分地區所經歷的情。多樣化、擴大儲水之能力，以及提高用水效率，對於避免未來用水危機而言，可說是極其重要。

對於城市範圍的擴大，導致於農田變更以及糧食生產上的損失，地方議會應鼓勵城市和市郊推廣農業和園藝，這可以創造新的就業機會，成為一項重要的共同利益。IPCC報告還建議建造城市綠色基盤[3]，以減少未來熱浪和其他氣候風險對城市的影響。

總之，這些減緩和調適的工作，需要在國家政府、地方議會、私營機構和民間社會的共同努力下才可成功實施。從此刻開始，隨著時間的步伐，加快努力，將有助於我們將當前的「氣候危機」改變為氣候轉機。

利益衝突聲明：沒有利益衝突。

惠靈頓維多利亞大學氣候變遷研究所高級研究員 朱蒂‧勞倫斯：
(Dr. Judy Lawrence, Senior Research Fellow, Climate Change Research Institute, Victoria University of Wellington)

這份報告的價值在於，為決策者提供了良好的指導，指出不同的發展情境如何影響氣候變遷、對土地和環境之衝擊，以及各部門整體在減少社會的兩難中可以扮演的角色。這讓他們的決定對全球和在地社區的影響，變得一目了然。

透過強調體制上的分散，以及在土地利用的食物鏈中，許多部門之間缺乏參與和協調，此份報告指出決策者需要進一步關注此類措施，以避免眾多部門於個人、地方和國家方面，各自產生其決策進而帶來的負面影響。

此報告強調延遲行動的後果。現在，各級政府和所有部門都應該採取評估並制定合適的發展途徑，以避免整個社會受到氣候變遷的影響，而產生分歧。

利益衝突聲明：沒有利益衝突聲明。

紐西蘭氣候科學家、佛羅倫薩大學客座教授 吉姆‧沙林傑博士：
(Dr. Jim Salinger, NZ climate scientist, Visiting Professor, University of Florence)

這是一份非常重要的IPCC報告，尤其與紐西蘭的糧食生產和林業用地有關。

第一個重點是在1961年至2013年間，全球面臨乾旱和沙漠化的土地面積增加了50％以上，特別嚴重的是南亞和東亞，以及北非和中東，後者目前是戰爭和衝突的主要地區，敘利亞、阿富汗和伊拉克的死亡人數占全球死亡人數75％以上（2017年死亡人數超過60,000人）。在北非、中東和印度，隨著沙漠化影響，溫度高達40℃至50℃間的熱浪不斷增加，同時低降雨量意謂著，白天陸地的溫度升高，為全球最高的上升率，其乾旱頻率也隨之增加。農業、林業和其他土地利用，在甲烷和一氧化二氮的生成中占主導地位，與紐西蘭尤其相關的是農業、林業和其他土地利用佔全球甲烷的44％，和一氧化二氮排放量的82％。

這意謂著農業部門不能忽視於國際間，要求最大限度減少甲烷和一氧化二氮排放量的呼籲，此刻國際上皆聚焦於紐西蘭的回應。據估計，陸地排放量佔人為溫室氣體淨排放總量的23％。

甲烷和一氧化二氮兩者都有所增加，主要罪魁禍首是全球的畜牧業。在1980年代中期到1990年代初期，全球大氣中甲烷的平均濃度呈現穩定增長，此後直到1999年增長放緩，在1999年至2006年期間沒有增長，接著在2007年恢復增長。與2000年相比，生物來源在排放量的占比提升，反芻動物和水稻種植的規模擴大，是濃度持續上升的重要因素。

土壤中來自人為的一氧化二氮排放，主要是由於施用氮肥，包括無效率施肥（過度施肥或與作物需要施肥的時間不一致）。由於牲畜糞便的沉積增加，管理牧場的排放量大幅增加，管理牧場和放牧草場的牲畜排放量，佔2014年農業人為一氧化二氮排放總量的一半以上。

關於防治乾旱和沙漠化的章節，可謂非常確實。紐西蘭簽署的「防治乾旱和沙漠化公約」（UNCCD）中，有許多解決方案。許多與土地有關的對策，皆有助於適應和減緩氣候變遷的影響，也可以防治沙漠化和土地劣化，並加強糧食安全。其中與土地有關之對應方案的可能性，以及對適應和減緩之相對重視，聚焦於更具體的方針，包括區域和社區的適應能力。雖然與土地有關的應對方案，可以在適應和減緩方面，做出重要貢獻，但在適應方面仍存在著一些障礙，並因此限制了其對全球減緩方面之貢獻。

利益衝突聲明：沒有利益衝突。

註釋：

[1] 編註：溫室氣體匯（Greenhouse Gas Sink）自大氣中移除溫室氣體之實體元素或過程。
[2] 編註：通量（flux）是指在單位時內，流過單位面積的某種物理量的值。例如二氧化碳排放通量通常以年度進行統計，因此若以全球陸地作為範圍，可以將全球土地二氧化碳排放通量視為，全球土地一年所排放的全部二氧化碳數量。
[3] 編註：請見《IPCC氣候變遷與土地特別報告》專家意見，註6對綠基盤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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