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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題背景：

最新研究發現，是否做出永續行動，很有可能與個人價值觀、情感與道德觀評估有關。國立成功大學社科院心理系與經濟系的研究團隊，於本週三（17）上午，在國際期刊《Royal Society Open Science》發表最新研究。研究顯示，在台灣，少用一次性塑膠、多搭公車等永續行為，相較於歐洲民眾，我們似乎還沒把這類行為內化成具有高度價值的個人目標。參與本研究的一般大學生，他們的大腦活動顯示，過去與未來是否執行永續行為，反而與情緒與道德判斷有極高的關聯性。

在這項在成大心智影像中心進行的研究中，研究團隊邀請了50位大學生躺入功能性磁振造影儀器（fMRI）中，請他們看著像是「使用環保餐具」或「燃燒紙錢」等圖片，想像自己「未來」有多想要去做這些事，或是回想「過去」有多常做這些事。

研究發現了一個有趣的文化與族群差異：過去研究發現，當歐洲的民眾思考永續行為時，大腦中負責判斷「價值」的區域（腹內側前額葉，vmPFC）會像看到獎勵一樣活化，表示做出永續行為對他們的個人價值感是高的；但在台灣學生的腦中，這個區域卻顯得相對「無感」，甚至受到抑制。這代表對一般大眾來說，永續行為還沒有成為一種直覺性的「高價值」渴望。

那麼，如果不是為了價值，我們的大腦是靠什麼來決定要不要做永續行動呢？研究團隊發現了兩個替代機制。

第一個是靠「直覺感受」來分辨，研究發現掌管情緒與感官整合的「腦島」（insula）扮演了關鍵角色。無論是回想過去還是規劃未來，我們的大腦主要是依賴「情緒感受」來分辨這個行為是否永續，就像是一種直覺導航。

第二是依靠「道德反省」來確認，當回想自己過去做了多少永續行為時，大腦中負責自我概念的「後扣帶迴」（PCC）會特別活躍。這顯示在判斷自己過去是否是一個環保的人，參與的腦區也是負責道德感的腦區，顯示個人「道德態度」與「環保責任」的高度重疊。

研究連結：The comparison of neural mechanisms underlying prospective versus retrospective thinking of sustainable behaviours

哪個大腦區域會影響個人執行環保行為？未來的環境教育與政策，如何強化人們的永續行為？台灣科技媒體中心邀請專家提供觀點，說明此研究的重要性，以及未來應用。

專家怎麼說？

2025年12月14日

國立中央大學認知神經科學研究所副教授  張智宏

1. 這份研究為什麼重要？

傳統的環境心理學研究，多依賴問卷調查或自我報告。然而，受試者在回答問卷時，未必會反映真實想法。本研究利用功能性磁振造影（fMRI），能客觀監測大腦血氧濃度變化。這意味著科學家不再只能聽受試者「怎麼說」，而是能直接看到大腦在面對環保抉擇時，哪些區域是否活躍。

在當前的心理學與神經科學界，許多研究結果無法被後人重複驗證。為了避免「先射箭再畫靶」（在看到數據後才修改假設）的弊端，本研究採取了高標準的「預先註冊」，也就是研究團隊在收集數據之前，就已公開詳細的實驗設計、假設與分析計畫，確保研究結果的客觀性與可信度，是推動開放科學（Open Science）的重要實踐。

2. 這份研究的結果是什麼？

研究團隊招募 50 位台灣大學生，讓他們在磁振造影掃描儀中觀看144張圖片，內容分為「永續行為」（如使用環保餐具、搭公車）與「非永續行為」（如使用免洗餐具、燒紙錢），受試者需回想過去以及模擬未來的永續行為。

結果顯示，受試者普遍承認在「過去」較常從事非永續行為，但在思考「未來」時，則展現出更強烈的執行永續行為意願。這反映了人們在規劃未來時，具有較高的環保動機與改變意圖。

而當受試者思考未來要「減少」不環保行為時，大腦的控制中心（r-dlPFC）會主動抑制與舊習慣相關的記憶檢索，就像是踩下煞車以避免重蹈覆轍。

3. 這份研究有什麼限制？對未來有什麼啟示？

儘管研究提供了認知神經科學上的證據，但仍需注意以下限制與未來的應用方向：

• 樣本與實驗情境的侷限

本研究的受試者全數為平均年齡約23歲的大學生，其相對單一的教育背景與生活經驗，可能無法代表社會大眾的多元階層。其次，功能性磁振造影的實驗環境封閉且受控，受試者未必能完全反映在真實生活中的決策行為。最後，關於永續行為心理歷程的評估，完全依賴受試者的自我報告，這可能會受記憶偏差或社會期許影響而產生主觀誤差。

• 文化差異與價值觀

研究發現台灣受試者在思考未來永續行為時，與價值評估相關的腹內側前額葉（vmPFC）活動低於歐洲研究的受試者。這可能源於文化背景不同。這提示我們，推動環保不能只有一套標準策略，必須考慮不同群體的價值觀差異。

• 環境教育與政策的應用

強化執行控制以抑制舊習慣

此研究發現，當人們模擬未來的永續行為時，大腦會主動發送訊號，以阻斷回想起過往的非永續習慣。因此，政策宣導不應僅止於空泛的口號，而應引導民眾設定具體且可執行的未來目標（如設定每週減少塑膠用量的具體數字），並將舊習慣明確定義為需要被主動抑制的對象。

喚醒自傳記憶以引發反思

此研究顯示，當人們回顧過去的行為時，會整合個人過往經驗與內在價值觀。這意味著環境教育若能從個人的生命經驗出發，引導大眾回想過去具體的環保或浪費行為，更能喚起深層的情緒共鳴與身分認同，可能可以讓人們意識到過往行為與理想自我形象之間的落差，進而激發出發自內心的改變動力與環境責任感。

利益聲明（Declared interests）：無相關利益。

AI使用聲明：作者使用Gemini 3.0協助整理此研究論文方法與結果重點之中文陳述。關於研究重要性及批評則為作者自身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