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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凡予

議題背景：2022年12月7日至19日，聯合國生物多樣性大會（COP15）將於加拿大蒙特婁登場，各國政府代表將於這週齊聚一堂。

大會召集各國代表，通過《生物多樣性公約》（Convention on Biological Diversity，CBD）的《2020年後全球生物多樣性綱要》（Post-2020 Biodiversity Framework），制定一套下一個十年的新自然目標。

全球與奧特亞羅瓦（Aotearoa，毛利語對「紐西蘭」的稱呼）陸域、淡水水域、海洋生態系的生物多樣性正在流失，紐西蘭科學媒體中心（Science Media Centre NewZealand，SMCNZ）請專家針對下滑的趨勢發表看法，並詢問他們期待COP15能有什麼進展以及背後的原因。紐西蘭專家回應時間：2022年12月5日。

※本文及專家回應翻譯自紐西蘭科學媒體中心：COP15: A global summit to safeguard nature – Expert Reaction

專家怎麼說？

懷卡托大學Te Piringa[1]法學院副教授 納森・庫柏

氣候峰會COP27才剛落幕，這週舉行的生物多樣性大會COP15又與世界杯足球賽撞期，可能會瓜分大眾的關注度，但這都不減COP15的重要性。生態系統崩潰與生物多樣性流失的速度都在增加，招致毀滅性的後果。雖然全球氣候危機比生物多樣性更容易成為頭條新聞，但實際上這兩道議題息息相關，而且想要避免災難性的氣候崩潰，有很大程度取決於人類如何有效保護、恢復地球的生物多樣性。因此，將生物多樣性擺在穩定氣候的關鍵位置，將有助拉高COP15的能見度，也就是不要將生物多樣性定調為「綠色」議題，而是將其目的視為保存適合人類居住的星球。

目前的《生物多樣性公約》與其COP缺乏的是訂定明確的目標，就像氣候變遷目標是將升溫限制在1.5°C。不過，COP15可能會扭轉這點。預計本次大會特別注重「30X30」目標，意即2030年前應致力保護30％的土地與海洋。也預期會花更多的篇幅在討論「自然正成長」的解決方案、強制性揭露自然資訊（要求大型企業評估並揭露其對生物多樣性的影響與依賴），並強調擁有健康環境的人權，而生物多樣性是環境健康的關鍵。上述討論都可能會促使全球領導階層採取緊急的行動。

中國的領導力與雄心可能將左右COP15的成敗。中國首次擔任重要環境條約的國際大會主席，今年的主題是「為所有地球生命建構共同的未來」，背後的雄心壯志可見一斑，如今需要拿出無畏的精神與具實質意義的協定來兌現承諾。此外，開發中國家勢必需要充足的財政援助才能落實承諾。

無利益衝突

梅西大學獸醫學院教授 大衛・海曼

COP15是我們可以重新思考人類與生物多樣性的相互作用的機會。現代人類社會是建築在大量消耗、破壞野生和多樣性的生態系統之上，問題是破壞帶來的負面衝擊愈來愈多。

傳染病就是很明顯的例子，像是新冠肺炎、伊波拉病毒和猴痘。隨著人類越來越常入侵生物多樣性豐富的地區，也為病毒提供愈來愈多出現與散播的機會。其實人類十分仰賴生物多樣性，只是我們大多渾然不覺。大多拯救性命的藥物來自大自然，而且主要還是要靠傳統的生態知識才能找到它們；人類需要淡水與食物才能生存，而這兩者取決於看得到的多樣性以及看不到的微生物多樣性，兩者間複雜的交互作用。另外，大家也愈來愈能體認到生活在健康的環境中有益心理健康。紐西蘭的研究也為以下的論述提供初步的流行病學學理支持：多接觸生物多樣性豐富的環境，可以減少非傳染性疾病的風險。

近來，有些重要的進展，能提供COP15更多討論資訊，像是聯合國「跨政府生物多樣性與生態系服務平台」（Intergovernmental Science-Policy Platform on Biodiversity and Ecosystem Services，IPBES）的報告即指出疫情大流行與生物多樣性的關聯，隨後IPBES立即展開主題評估，探討生物多樣性、水、食物、健康之間的關聯。其中，特別相關的進展是一個四方協議，由聯合國糧農組織（Food and Agriculture Organization，FAO）、聯合國環境規劃署（United Nations Environment Programme，UNEP）、世界衛生組織（World Health Organisation，WHO）、世界動物衛生組織（World Organisation for Animal Health，WOAH）簽署。這個協議，宣導人類、動物、環境的健康彼此相關（健康一體概念）。他們最近也宣布「全球健康一體行動計畫」（Global Plan of Action on One Health），這番意向聲明亟需行動來落實，而COP15更是改善地球健康與人類未來的另一個機會。

沒有利益衝突聲明

威靈頓維多利亞大學生物科學院生物多樣性暨復育生態學中心主任兼副教授史蒂芬・海特立

聯合國宣布現在是「生態復育10年（2021-30年）」，唯有認識到保育生物多樣性、恢復生態系統功能刻不容緩，才能造福地球與全人類的生計。這項艱鉅挑戰的規模與緊迫程度不亞於應對全球氣候變遷，但生態復育僅被視為達成聯合國一系列永續發展目標（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SDGs）最具成本效益、最有利的的手段而已。IPBES 2019年的報告指出，雖然由原住民社群管理的土地與野生生物同樣會承受人類行為的壓力，但基本上遭破壞的速度比其他地區緩慢。唯有採取全面的措施才有機會幫地球與人類脫離險境。

沒有利益衝突聲明

梅西大學Whiti o Rehua藝術學院院長兼副教授 胡哈納・史密斯

註：史密斯院長以毛利、跨域的思維出發，投身重要的環境行動研究計畫。她參與策展的「流動之聲：液態匯集」才剛於戈維特─布魯斯特美術館（Govett-Brewster Art Gallery）揭開序幕，展出生態繪畫團體Te Waituhi ā Nuku的作品，主題圍繞著毛利文化「kaitiakitanga」積極保衛、守護家園土地的精神，同時提倡生物炭的好處。

（毛利文）

Tuia ki runga
Tuia ki raro
Tuia ki roto
Tuia ki waho
Tuia te muka tangata me Te Taiao
Ka rongo te po
Ka ronga te ao
Tihei mauri ora

當前沒有什麽比實施緊急的大規模生物多樣性保護計畫更急迫，所以需要在全球各地開始大量地致力於復育森林和復甦生態系統。

一切行動都必須奠基於原住民對地方與所有存在其中的複雜知識。一切行動導向的計畫都必須融入原住民的理解，了解人類與環境複雜的相互關係、如何相互依存。落實任何規劃都必須從一開始就確保符合原住民精神的正確基調，之後相關的效應才能使他們受惠，而這裡的「相關」指的是全體社群。原住民是重大變革中的決定者、行動者與催化者。在宣揚並支持其他人士大方的承諾時，請務必記得要先改變自己的觀念，體認到原住民才是照看自然、療癒自然、最懂自然那關鍵的一群人。

如同開頭那段毛利文的訊息，原住民領導者已經將錯綜復雜的人類與自然關係重新結合。他們引領這些進程，不只是為了克服各地生物多樣性強遭破壞的問題，也為了造福自己的社區，並讓所有人受惠。

沒有利益衝突聲明

威靈頓維多利亞大學生物科學院高級講師、盧瑟佛探索研究獎金得主；奧特亞羅瓦生物保育卓越研究中心博士茱莉雅・德立普

紐西蘭獨特的生物多樣性是我們紐西蘭人健康、經濟、文化、精神的核心。上至高山頂，下至深海溝，我們擁有地球上絕無僅有豐富的動植物、真菌與海洋生物86％的貝類、80％的植物與昆蟲、60％的脊椎動物只有在紐西蘭的海岸才看得到。儘管我們精心營造乾淨綠色的形象，但只要想到摩亞鳥（moa）、鐮嘴垂耳鴉（huia）已經絕種，立刻就能感受到失去的有多少：紐西蘭在阻止生物滅絕的表現上，處於全球後段班。

當然我們不是唯一的一個：據估計，目前的全球滅絕率是自然滅絕率的1000倍。目前有超過4萬種物種面臨滅絕的嚴重威脅，而且還有許多物種在科學上仍是未知，所以預估計實際的數字可能高達100萬。我們很清楚什麼會導致物種滅絕：聯合國列出的前幾大原因包含土地利用改變、氣候變遷、直接開發、污染、外來入侵種。現在大家也漸漸意識到這些因素還會彼此疊加，加速物種走向滅絕。

氣候暖化造成外來雜草與哺乳類掠食動物入侵奧特亞羅瓦的草原、森林、高山。至於海洋環境，海洋酸化與海洋熱浪導致造礁珊瑚藻藻減少，而這些藻類為其他原生物種提供重要的棲地。

這些例子正不斷累積。這幾年來，聯合國、跨政府生物多樣性與生態系服務平台、政府間氣候變遷專門委員會（IPCC）的重要報告都在明確傳達同樣的訊息，告訴決策者：必須採取緊急行動。因此，本週聯合國的生物多樣性大會COP15才會如此舉足輕重，COP15讓各國有機會坐下來一同制訂目標，扭轉生物多樣性流失的局面。奧特亞羅瓦必須參與這個進程，且不僅是做出承諾：COP15的協定必須轉化為國家法規與政策改革。

長期以來我們一直在侵蝕大自然這個我們最重要的資產。關於這點，IPBES某份新聞稿的下標十分切合：「以狹隘的市場價值作為自然決策的基礎造成全球生物多樣性危機」。因此，奧特亞羅瓦需要更廣闊的繁榮願景，不能遺漏居住在這裡的任何生命：生根的、長鰭的、有翅的都包含在內。想要實現這樣的目標，靠的是強大的領導力，還有更強健的夥伴關係：尤其需要尊重原住民毛利人擁有土地的權利，他們擁有適合這片土地的豐富資源管理專業知識。此外，制度與治理結構必須轉變，以利盡快適應新的氣候規範；國家必須調度充足的資金與資源，實踐迫切的變革行動，才能抵減生物資產的嚴重損失。

無利益衝突

克蘭菲爾德大學永續農業系統大衛．羅斯教授表示：

基因編輯具有解決糧食生產和環境挑戰的中期潛力，例如創造出產量更高、營養效益更好、對害蟲和疾病耐受性更高的作物品種，或減少燃料和化學物質的使用。然而，某些合理的擔憂是，基因編輯可能鞏固食物供應鏈中的權力不平等，應用在動物身上時的倫理考量，以及促使對環境有害的集約農業更加龐大的潛在可能等。在追求負責任創新的發展和監管原則時，需考慮所有觀點。由於立法通過、採納廣泛觀點、生產和向農民銷售種子都需要時間，對於面臨生產成本危機的農民而言，這不是可以解決問題的短期方案。一月時，環境食品與鄉村事務部的首席科學顧問曾說還需要五年的時間。

坎特伯里大學生物科學院教授、奈及利亞山林計畫創始人兼主持人 哈澤爾・查普曼

聯合國《生物多樣性公約》自1992年的首份簽署書，至今約有195國批准條約，其整體目標在保護全球動植物種，以公平、永續的方式管理自然資源。此後每10年，世界領導者與領域專家都會重新協商生物多樣性的保護目標。

森林的生物多樣性豐富，對人類的福祉極為重要，更是使氣候變遷減速的關鍵。森林大量捕捉、儲存碳，是美國一年碳排的1.5倍。森林能夠過濾水和空氣，減少侵蝕，還是提供生態系服務的動物棲身之所，像是控制害蟲數量的鳥類、協助作物授粉的昆蟲。此外，多達16多億人是靠森林維持生計。

當前地球上可以居住的土地面積，森林便佔三分之一，儘管人類十分仰賴森林資源，也愈來愈了解森林對於人類生活的價值，林地破壞的速度卻還是持續加快。自1990年以來，約有10億英畝（1.2兆坪）的森林遭到摧毀，主要分布於非洲和南美洲，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森林砍伐的面積仍在增加。為了牛隻放牧與農業而清除林地仍是目前全球森林最大的威脅。

世界領導者有機會在COP15達成目標一致的協議，減少並扭轉林地流失的困境，相關的做法包含要更認識原住民守護、管理森林的角色。我自己也希望看到削減毀林補貼的討論，像是亞洲與南美洲都有獎勵措施，鼓勵業者清除林地，種植油棕、大豆。

同時，我還希望大家可以看到破碎林地的自然價值。以生物多樣性來說，破碎的原有森林價值遠高於松樹林場，所以森林不只是面積很重要，各種森林的保護也不能忽略。這都與紐西蘭切身相關，雖然我們自己並沒有流失森林面積，但還是有參與碳抵換（透過植樹減少大氣中等量的溫室氣體抵消國家排放的二氧化碳與甲烷），而這類方案通常會種松樹。然而，我們更應該把重點放在原始森林的保護與再生，即使是非常小塊的破碎林地。因此，我們不該接受紐西蘭境內的企業透過種植物種多樣性較低的森林，去彌補喪失的原有森林。

無利益衝突

威靈頓維多利亞大學生物科學院海洋生物學講師  克里斯多福・康沃爾

氣候變遷對海洋物種造成威脅，尤其是能夠形成棲地的海藻。目前紐西蘭擁有1200多種海藻，而且許多海藻還扮演重要的生態角色，例如海藻是重要的食物、棲地，以及其他物種的是幼蟲與孢子聚居的底質。然而，海藻受到氣候變遷帶來的各式威脅，海水暖化、海洋酸化，海洋熱浪的頻率增加。於是，有些比較稀有、分布範圍較小的物種可能會在下個世紀滅絕，但因為缺乏資金監測、了解許多海洋物種的生物多樣性與分布範圍，所以很難掌握減損的狀況。

沒有利益衝突聲明

冠斯隆學院資深海岸科學家 唐．摩里西博士

蒙特婁即將迎來生物多樣性大會COP15，目標是落實全球綱要，解決造成生物多樣性流失的因素，我們可以思考奧特亞羅瓦/紐西蘭當前的海洋生物多樣性為何？面臨什麼樣的威脅？對COP15抱有什麼期待？事實上，評估海域的生物多樣性比評估陸域，甚至比淡水的生物多樣性還更具挑戰性。不論是在哪種環境，絕大多數的動植物都很小、很神秘，往往還不是那麼吸引人，更何況是隱身在水裡的海中。因此，海洋生物多樣性的評估很困難。舉個例子，紐西蘭保育部（Department of Conservation，DOC）將11種海洋無脊椎動物歸類為「受威脅」物種，還有324種屬於「處於危險」物種（減少、復育中、自然界少見），考量這項評估僅包含奧特亞羅瓦已知海洋無脊椎動物的5%(415種物種)，實際狀況更不樂觀。就海藻而言，納入評估的938種即有7種是「受威脅」、120種是「處於危險」，但有600多種缺乏足夠資訊來評估豐度和分布。即便是大家比較熟知的海洋哺乳動物，奧特亞羅瓦海域出現的57個物種當中，也有30種因為資訊不足無法評定受威脅的狀態。

於是，棲地保護在保育、恢復生物多樣性上顯得格外重要，因為保護棲地就是在保護已知與未知的物種。需要保護的棲地包含生物多樣性、生物生產力特別高的地區，像是岩礁與海帶森林、貝類與海草床等動植物建構他們自己的多樣棲地（「生物源」棲地）。上述棲的生物多樣性不僅本身十分豐富，更是有些物種成年後移居他處之前，哺育後代的地方，許多魚類便是如此。即使是沒有面臨消失威脅的廣大棲地也很重要，因為在養分循環、初級生產者（植物）和次級生產者（動物）、輸出動植物到其他棲地與食物網的各個層級等面向，都扮演著重要的角色。組成奧特亞羅瓦/紐西蘭沿岸海床的大片泥沙就屬於這種大面積的棲地。

COP15希望採行的《全球生物多樣性綱要》即有納入因應這類威脅的管理方法，目標像是整合改變海洋與土地使用的管理方式，基於保護生物多樣性、恢復並保護海洋環境。奧特亞羅瓦以熟悉的主題來實踐這些目標——改善管理，減少家禽家畜、肥料、廢水含營養物質的排放物流向海岸；控制土壤侵蝕；提升漁業管理。這些作為都十分重要，尤其氣候變遷的威脅迫在眉睫，侵蝕和徑流、海水溫度、海洋酸化的狀況都只會因此增加。從客觀的角度來看，實在很難理解為什麼大家不會想朝這些方向努力，但在面臨少數人的短期利益以及多數人的長期利益下，會需要中央、地方政府加強監管和執行。

未提報利益衝突

冠斯隆學院河流與湖泊生態組長  羅賓．荷姆斯

奧特亞羅瓦/紐西蘭擁有豐富的降雨，以及廣闊的原生森林和草叢。上游集水區大多位於保護區，而全國面積有三分之一都在保護區內。然而，我們和其他國家一樣，淡水的生物多樣性正面臨多重交互作用壓力之下的威脅。

紐西蘭的淡水無脊椎動物超過675種，儘管數據不足，但還是可以看到許多物種的數量正在下滑，或是生存受到威脅。原生淡水魚約有50種（名單還在增加），其中92%只生長在紐西蘭，而且70%以上都處於受到威脅或處於危險的狀態，以全球比例來看是警訊。河海洄游是我們淡水魚類相很大的特色，大概有三分之一的種類會在海裡度過部分的生命階段。也就是說，興建水力發電大壩，或是攔河堰、涵洞等小規模的結構，會攔阻洄游通道，造成棲地破碎化，而這些魚群會特別容易受到影響。

不過，我們守護淡水生物多樣性最大的難題，在於現在和過去低地淡水棲地土地過度利用而遺留、持續的影響。綜觀歷史，我們國家大部分的淡水生物都住在這些棲地，但紐西蘭90%以上的濕地已經消失，而且低地水道大多都受到抽水的影響。讓棲地減少雪上加霜的是，農業（主因）會增加顆粒細小的沉積物和過量土壤營養物質。如今棲地面積縮減、農業污染物增加，氣候變遷改變水溫和川流動力，多重交互作用之下，代表我們的淡水生物多樣性未來很不確定。

儘管生態環境面臨這些難題，但目前只有1種原生淡水魚被紀錄為滅絕（紐西蘭茴魚），顯示我們的生物遺產大多還是有救的。對於改善淡水環境健康的議題，大眾意識現在也比較高，促成近期淡水生態政策的全面改革，阻止過度密集的土地利用，改善魚類的洄游通道。任何保護生物多樣性的全球協議都需要考量農業造成生態退化的問題。生態學家致力研究本土生物多樣性流失的議題已經將近一個世紀之久，而原住民投入的時間甚至還更久。如今，是時候實踐「減緩物種流失趨勢」的知識。全球協議必須認可並授權以在地的知識作為恢復在地淡水生態系的解方，這點至關重要。集結充足的資源，將能擴大解決方案的規模，為全球帶來正面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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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納基·瓦努阿土地研究所真菌學家  彼德．布克南

上個月在埃及舉辦的氣候峰會COP27佔據媒體版面，全球攜手討論如何應對氣候變遷加劇的問題。12月7日至19日，生物多樣性大會COP15即將於加拿大蒙特婁登場，吸引全球關注，但認為COP15比COP27早舉辦的想法並沒有幫助！還可能以為COP15是舊新聞了？才不是！COP指的是「締約國大會」（Conference of the Parties），不過COP的形式可以套用到不同的主題，COP15指的就是第15屆全球峰會，主題是解救生物多樣性流失的燃眉之急。那麼改為「生物多樣性COP15」會不會更好宣傳呢？

為期2週的大會即將展開，對於地球生物多樣性的未來走向深具意義，需要投入保護、保育的心力，需要各國提出可以衡量的承諾，以停止全球毀滅我們周遭的生命。值得我們拿出代表「保衛與守護」的毛利精神「kaitiakitanga」來對待生命，努力讓生態環境、土壤、氣候、人類生存永續不息。

1992年，紐西蘭的科學工業研究部被解散，由馬納基·瓦努阿土地研究所等皇家科學研究院（Crown Research Institute）接替。同一年，聯合國在巴西召開地球高峰會，簽署《生物多樣性公約》(CBD)，至今共有196個締約國。生物多樣性大會COP上，各方代表的任務是達成共識協議，設定各國保育承諾的實現期限……只是有時又會重訂期限。願景並不一定總是能化為保育成果！

保育工作裡，命名真的非常重要。雖然在這塊耕耘的人大多認為《生物多樣性公約》是在守護「動物和植物種」（動物和植物相），可是這樣的說法忽略了生物分類學中其他界的生命。其中，真菌界是第二大界，與（最大的）動物界關係更密切，且真菌界的多樣性比植物界大上許多倍。當然，還有其他界的生物，生命非常複雜、超級多樣，還彼此相關。因此在命名上，至少要使用比較理想的三群版本：動物（Fauna）、植物（Flora），「還有」真菌（Fungi）。

不管是在COP15大會，還是在當地，真菌保育都應該得到更多關注。好消息是，經過近期評估，國際自然保育聯盟（International Union for Conservation of Nature，IUCN）「全球紅皮書」決定納入一些奧特亞羅瓦面臨最嚴重威脅的真菌種類。此外，紐西蘭保育部剛發布重大修訂，更新960種菇類與相關真菌的生存受威脅狀態（《紐西蘭受威脅物種分類系列手冊第38版》，庫柏等人，2022年）。想要有效保育生物多樣性，就需要先重視並處理好生物多樣性的命名。但我們估計，我們只命名奧特亞羅瓦不到一半的原生真菌，目前真菌學家（真菌科學家）只命名了6000種原生真菌。

名字很重要，而發現、分類、命名生物多樣性的科學也很重要。非常榮幸能夠在Te Hauturu-a-Toi（小巴里爾島）寫下這番想法，也很感謝Ngāti Manuhiri部落團體、保育部、小巴里爾島信託機構的支持。小巴里爾島可謂國際的保育典範、COP15的引航燈塔，更是奧特亞羅瓦保存動物、植物、真菌的寶地。

未提報利益衝突

聯合技職理工學院環境動物科學院生物系統分類學與保育教授  彼德．德朗

目前奧特亞羅瓦/紐西蘭面臨兩種層次的生物多樣性危機：1）分類能力，國內缺乏生物系統分類專家，無法充分掌握原生生物相的規模與範圍；2）一線保育工作的專業知識持續下滑。國內植物正在減少，可能是因為新病菌的傳播，像是入侵種番石榴銹病菌帶來的桃金孃科銹菌病；可能是因為直接被吃掉，或是爭不過雜草。奧特亞羅瓦/紐西蘭原生植物目前受到的保護很少，實際上安全的地方只有植物的生長地，而公有保護區以外的植物都因為開發、採集、貿易等活動無法安身。基本上，大型動物有《野生動物法》的保護，但植物、真菌、許多無脊椎動物卻不在保護網內。

缺乏保護是一個問題，而另一個問題是分類、管理、提升生物相的專業技能正在下滑。許多高等教育機構不再教授生物分類學，許多國內生物分類學家的年紀也愈來愈大，卻幾乎看不到（如果有的話）可以接棒的後輩人選。假如尚未充分的檢驗所討論物種的有效定義，那麼該如何保護不認識或是自認有存在的生物呢？國內至少還有20%的維管束植物尚未命名，而真菌、地衣真菌、無脊椎動物命名的狀況更糟。

奧特亞羅瓦/紐西蘭缺乏良好的資源配置，也愈來愈找不到有技術能力的專家，可以委任管理生物相的保育工作。我們國家確實成功保育啼克鳥（鞍背鴉）、鴞鸚鵡、黑知更鳥，為此感到驕傲！可是我們有辦法避免巴氏鐵心木、靈魂耳葉蘚、霧鄉獨行菜等物種，不要滅絕嗎？

作為分類學家與保育人士，我想懇求國家挪撥關鍵資金到高等教育，在為時已晚前，充分發展生物系統分類的相關技能。同時，政府也需要為保育部挹注重要的資金，補足昔日完備廣博的專家技能。如此才能確保紐西蘭的保育實績，不是只有新型態的管理技巧、保育部的前身野生動物管理局有多成功。

利益衝突聲明：「據我所知並沒有利益衝突。不過，我是查塔姆島保育委員會的主席，還擔任紐西蘭原生維管束植物、原生角蘚、蘚類與地衣近危評估小組的主席（共3個小組）。上述職位皆由保育部長（保育委員會）、保育部指派任命。」

參考資料與註釋：

[1] 由於部分毛利文，在中文未有相對應的翻譯，因此保留毛利文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