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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題背景
此篇請教專家之問題,源自4/14(三)三接與藻礁保育對焦會議中,因時間緣故,專家現場未能回覆之線上提問,新興科技媒體中心於會後邀請專家補充說明。
對焦會議的影片:三接與藻礁保育、能源轉型關係對焦會議
對焦會議文播稿:三接與藻礁保育、能源轉型關係〈對焦會議〉 文播
其他資料:請參考SMC團隊整理之〈藻礁生態溝通平台公開資料〉。
專家怎麼說?
2021年05月04日
中央研究院生物多樣性研究中心助研究員 林子皓
共同提問:
1.每位講者都有提出評估一地生態的不同指標與方式,但目前科學上是否有可以綜整重點指標的整合性分析方式?以用來判斷目前生態狀況、既有工程、長期地景變化的影響?
每個棲地的生態特性都不一樣,如果沒有依據當地的棲地特性而規畫相對應的生態調查與分析方法,就很難完整揭露生物多樣性。但無論如何,每一種調查方法都有限制,也可能會受到其他因子干擾。以水下聲景來說,雖然這項技術可以不受到惡劣海況、能見度高低影響,有效監測海洋動物在水面下活動的時序變化,但若動物不發聲就無法偵測到其活動。因此,目前大多透過多種調查方法來補足不同生態調查方法之不足,此外也必須透過多次採樣和調查來評估既有人力、物力的限制下取得的調查結果之不確定性。若是當地的生態特性或是指標生態物種較為特殊,則必須在調查前妥善規劃調查標的、範疇、時間、方法、分析指標,並且提出資料管理策略,以確保主管機關及權益關係人在未來仍能夠取用相關資料。這部分可以用我們過去針對離岸風場開發建議之海洋哺乳動物生態監測架構做為參考:
資料來源:本表格由中央研究院生物多樣性研究中心林子皓助研究員、國立自然科學博物館姚秋如副研究員提供,內容於2018年2月完稿。
2.科學上如何界定工程可能影響生態範圍,以及劃設生態保護區的範圍?
主要關注的焦點為該棲地是否具有維繫物種、生態系的關鍵功能,例如覓食、繁殖、育幼。若是在工程開發之後,因為開發行為的直接影響(例如:棲地破壞、人為活動騷擾)或間接影響(例如:改變當地水文狀態而降低食餌資源),導致這些關鍵生態功能無法維持,便會影響到物種、生態系之存續。此外,我們也必須評估所謂的可能沒有影響,到底是真的沒有影響,或是現有之科學技術無法有效評估,若為後者則建議應基於預警原則將其視為具有潛在影響,並納入風險評估,並研擬未來之技術研發以釐清潛在的影響層面。
3.如何評判特定生態的不可替代性?各方在不同面向上(棲地生態、稀有物種、能源等)的價值判斷不同,如何找出大家都認同的不可替代性?
每個生態系都很難說能否被替代,端看要替代的範圍有多大。但所謂的替代性其實是依據社會的需求而定,在當前的社會經濟發展下,也許大眾只關注某些特定物種與生態系,因為其符合我們需要的生態系服務。但在生態上,大多數研究人員關注的是生物多樣性,除了一塊棲地的物種多樣性,也必須考量棲地之間的生物群聚組成差異,這種異質性是維繫多樣化生態系服務的關鍵。另一方面,保存生物多樣性的價值在於,當社會經濟發展開始改變,大眾便可能受益於過去沒有被關注的物種與生態系。[6]
個人提問:
1.老師說難以預測三接對藻礁的影響,但無論在海上的任何工程都有這種不確定性,需要哪些資料或做那些調查,才能協助我們更好的判斷工程對生態的影響?
所有開發工程都可能對生態造成不確定性,但不代表所有的工程都不能夠進行。關鍵在於我們對於開發範圍周遭的生態科學知識是否足以讓我們預測工程開發對生態造成的潛在影響?例如在竹南的海洋離岸風場,就有許多調查團隊在開發前、中、後持續監測當地的海洋生態。針對藻礁生態系,近年研究才發現其生態特性與珊瑚礁、河口等生態系不同,動態變化非常大。但過去缺乏長期監測資料,為何只有在桃園能夠形成如此大面積藻礁的機制尚不明確,在這種情況下大規模開發觀塘工業區專用港,若是開發之後藻礁生態系無法自我維持,那又該如何應對?
2.老師的投影片最後一張,提到觀塘工業區與專用港已衝擊當地漁業權,但卻無法產生海洋保護區的外溢效應,請問這個結論是如何取得?或者這只是推論?
觀塘工業區專用港會在外海創造出新的硬基質棲地,其港口範圍也會限制漁業行為,在部分研究人員眼中可能有類似於海洋保護區之效力。但觀塘工業區專用港與原有的藻礁棲地性質不同,興建之後會改變當地的棲地特性,即便可以聚集生物,種類與性質也可能與原藻礁生態系內的生物群聚不同。且工業港因為船隻活動產生的水下噪音也可能會干擾海洋幼生透過水下聲音尋找附著棲地的機制[7],降低海洋動物在棲地之間的連通性與桃園藻礁生態系的恢復力。這是我個人認為觀塘工業區專用港不會產生如同觀新藻礁生態系野生動物保護區一樣外溢效應[8]的原因,因為我們難以確認看起來生物變多的「外溢」是原本藻礁生態系產出的,還是因為新的硬基質棲地而群聚,若是後者,其實已改變原本藻礁生態系的組成。
3.請問透過聲景和耳石研究,可以判斷水深15米是否有藻礁生態嗎?(關於耳石詳見〈藻礁生態溝通平台公開資料——「藻礁區域的魚類耳石資料」〉)
我們仍在研究藻礁生態系中的發聲動物群聚和其他生態系之間的差異。如果藻礁生態系有獨特的發聲動物群聚,那我們便可能透過分析水下聲音在不同水深位置的變化趨勢,藉此來間接評估藻礁的分布範圍。但從我們在珊瑚礁生態研究[9]的經驗來看,確實能夠透過聆聽水下聲音來判斷水深20-40公尺之範圍是否有珊瑚礁生態系。
4.林子皓老師在大潭G2並沒有錄到魚的聲音(多為甲殼類劈啪聲),但溫老師的稀釋曲線卻顯示大潭G2魚類種數高(僅次永安),這兩份資料是否有衝突的問題?
在我們的研究中,不管在白玉、大潭或是觀新保護區,都沒有錄到很多魚的聲音,並不是只有在大潭沒有錄到。為什麼現有的桃園藻礁水下錄音中沒有太多魚的聲音,目前我們也仍無法回答。然而,並不是所有魚類都會發聲,就算是會發聲的魚類也不是在所有生活史階段都會發聲,大多是在繁殖季或是發生領域侵犯時才會發聲。因此,推論可能是桃園藻礁的生態功能以育幼地為主而非繁殖棲地,而且潮間帶高度擾動的特性可能導致發聲魚類在當地沒有辦法維持明確的領域。此外,我們在文章中也強調在桃園藻礁所收錄到的動物聲音大多為甲殼類發出,其聲音強度與捕獲的魚類數量呈現微弱的正相關性,可能顯示當地魚類的食餌資源在這些地點較為充沛。
註釋與參考資料:
[1] 群次觀測紀錄,通常包含海上調查過程中每一群次的海豚出現時間、位置、行為、群體數量等調查數據。
[2] 編註:哨叫聲(whistle)是海洋哺乳動物用於溝通、定位、巡航的方式之一。
[3] 編註:在記錄聲波的時候,一個聲音訊號快速短暫的變化,就稱為脈衝波(pulse)。
[4] 詳細物種清單請見國際自然保護聯盟紅色名單。
[5] 編註:TWD97屬於以大地為測量基準的座標系統,是臺灣國家座標系統的一種。TWD97是因應測量技術精進,利用衛星定位所測得,且能適用全球的座標系統,其前一版稱為TWD67,是以傳統天文觀測與三角測量方式定義經緯度,會受到地球重力分布等因素影響,僅能適用臺灣鄰近局部地區。(詳見:內政部地政司衛星測量中心)
[6] Leenhardt, P., Low, N., Pascal, N., Micheli, F., Claudet, J. (2015). “The Role of Marine Protected Areas in Providing Ecosystem Services.” in Belgrano, A., Woodward, G., Jacob, U. (eds.) Aquatic Functional Biodiversity pp.211-239.
[7] Lecchini, D., Bertucci, F., Gache, C., et. al. (2018). “Boat noise prevents soundscape-based habitat selection by coral planulae.” Scientific Reports.
[8] Russ, G. R. (2002). “Yet Another Review of Marine Reserves as Reef Fishery Management Tools.” In Sale,. P. F. (ed.) Coral Reef Fishes. pp.421-443.
[9] Lin, T.-Z., Akamatsu, T., Sinniger, F., and Harii, S. (2021). “Exploring coral reef biodiversity via underwater soundscapes.” Biological Conservation, 253, 108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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